不可转载,不要点赞我评论

十日谈 第四日【张居正/于慎行】《自投罗网》

预定cp:张居正/于慎行(本人马甲),成精的笔自己写的

暗搓搓把后续补完了,笔表示心满意足(并被小于摔了)。


“看不出来,收买人心这些事,你也挺擅长。”张江陵伏案疾书,并没有抬头看站在堂下的于慎行。
“师相......”于慎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平时的急智现在统统在师相的威严面前失效。他脑子里全是以前良师益友的话语...
座师李春芳:张太岳啊,唉,告辞,告辞
馆师赵贞吉:张太岳他就是个妖精(当然,这话也是史馆流传,不是对他说的)
座师殷士儋:张太岳看着瘦,力气比我还大,想不到想不到....
师兄沈鲤:你可千万别单独一人去师相家......
现在怎么办,事情他已经做了,师相也得罪了,要开口解释吗,还是就这样离开吧,前提是,能走得了。
见于慎行不说话,师相写完公文,笔随手扔在砚台上,冷声道:“我平日待你不薄,你如此对我,还有何话可说。”
其实于慎行也想过偷偷摸摸就溜了,可是师相啊...终究恩重如山,如何一走了之。
“师相......我......罪无可赦.......”于慎行不敢抬头,只觉得师相目光如冰凌扎过来。师相看得透看不透,又有何解释的必要呢——师相终究选择夺情,一切已成定局。
“你真的不解释?你把所有受廷杖贬官的都看望一遍,又上疏反对我夺情,现在准备一走了之。可远......”张江陵叹了口气,走到近前,“十年了......我看着你从新进史馆的庶吉士,做到圣上的讲官......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吗?”
“师相......师相怎么责罚学生都认了。学生只有一句,正因为师相对学生好,学生不得不如此。”于慎行索性跪了下来,闭了眼。师相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,谁让他自投罗网,羊入虎口。

片刻没有任何事发生,于慎行小心地睁了眼,师相看着他,带着莫名的笑意,于慎行不由更紧张了。
张江陵说,可远啊,难为你了,你过来吧。
于慎行只得遵了师相的话,走到师相近前,身上不由自主地颤栗。待走近,张江陵伸手抵在他心口,笑道,你这里面装的,我看的见。
“师......师相......”于慎行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得师相,他承认他是怕师相的,上次经筵的时候,师相纠正那个字的读音,他吓得脸都白了,还被师相提醒,要注意涵养功夫,不要失仪。
“我知道,圣意难违。”师相轻轻叹了口气,随后倒是笑得亲切,“可远,你写的那些故事,我很喜欢,特别是我和高师相的,现在,真是怀念。”
“师相?”于慎行一惊,师相果然什么都明白。就在廷杖上疏者之后的那次经筵,圣上说有些问题要请教于先生,请他暂留。于慎行走近跪在圣驾前,便听他轻声说,于先生,替朕去看看那些受刑之人吧。
于慎行顿时了然,他便遵命去看了那些养伤之人。那些人看到于慎行来了,嘴上不说,心里却很受鼓舞——于慎行是皇上的讲官,便是帝王之师,他前来,是否有皇上的意思?而于慎行又是张居正一手提拔的,如今他来了,是否意味着张居正的亲信,也有不是和他一条心的?
圣上便是此意。
于慎行一声叹息,回到史馆,听见几位年轻翰林还在说纵然拼得一死,也要上疏反对夺情。于慎行心中一动,便走上前说,诸位,可否让于某一同上疏。
年轻翰林见是讲官于慎行,兴奋不已,都说有于大人上疏,这次圣上必会再虑了。人子尽孝,可是事关大明千秋万代的伦理纲常啊。
只有于慎行知道自己的想法——这道疏,是用他讲官的身份提醒师相,圣上已有忌惮之意了,再走下去风险难料。而自己领头上疏,一方面由于讲官身份,不至于受廷杖之责,不让清流与师相的矛盾再度激化。当然,最好是内阁里有人能看在他讲官的身份上压下来,不让情形过于难堪。
果然,吕调阳阁老是存了平息风波之心的,他压下了这道奏疏。
于慎行决定要将此事埋在心里,师相若是了然,自有处置;若是不明白,那也由师相处置,罢官回乡也罢,上疏此事,做了有愧,不做,更难心安。
那一刻他是羡慕李维桢的,或者说,他从来都羡慕他。

“可远啊......知道我为什么想念肃卿吗。他在的时候,有些话我也能找得人说的。”师相悠悠说起,于慎行回过神来看着师相——那是他从来不敢直视的美,冷肃的,却是冰山之下包裹着岩浆。既然师相什么都明白,却依然选择留下来,那便是祭了这一身,甚至一家一族。
师相拉近了他,那样贴近的距离,温热的气息,勾起了深藏心中的,种种遥远而非分的念想——敬仰与倾慕糅杂在一起,他从来都分不开,却也从不敢言。他做编修的时候,在阁中当值时侍奉师相笔墨日日夜夜,只是静静看着油灯将他的影投射在自己身前,抄写的手微微一颤。何况自从他领了圣命开始,就知道注定不能同路了。他没有反抗命运的勇气。
“师相......”他颤声道,眼角泛红。
师相抵住他心脏的手下移了几分,扣落带解,丝绦散在腰际。另一只手封了他的唇,腿上的力道压住了他的腰身。
可远啊,你听我说便好。张江陵压着他的耳垂,于慎行羞得满面通红,手足无措,只听任师相一面信手游走,一面漠然叹道,违背自己的感情总是很难,可我这一生背叛过两次心中所爱。隆庆初年,肃卿被举朝劾论,我去找徐师相,但徐师相不肯为之稍缓朝议,直到肃卿离去。后来徐师相问起我朝政,我只能回答说,若再进一语,恐步肃卿后尘。
徐师相当时脸就冷了,他问我,肃卿对你这么重要么?我说,他对天下人重要。
徐师相叹了一声,后来他一直上请辞疏,圣上不肯批。我就去找到司礼监的李芳,请他找机会劝圣上,批准了徐师相的辞职疏。可你知道徐师相对我有多么好,他教我隐忍待时,若不是他,我不可能穆宗元年就入阁。我去送他,他什么都知道,也不怪我,只让我做我当为之事。
于慎行听得浑身一颤,与之同来的还有身体裂开一般的疼痛,师相看着他几乎落泪,笑了笑说,“以前没有过?”
“有......过一次,家屏......他和我......喝多了酒......”于慎行的脑海已经趋于空白,回答得哆哆嗦嗦,但见师相笑得坦然,随口道:“家屏啊,他一直跟着那张四维,倒不奇怪,你放松些便是。”
于慎行听了,只得闭了眼,任由师相施为,别无奢求,却也希望师相能尽意——他感觉到那些压抑的情绪随着潮涌倾泻。
“后来便是肃卿。”师相继续说着,他念起“肃卿”这两个字,总是别样的温柔与遗憾。师相说,后来肃卿回来了,小别之后更惜重逢。可龃龉还是来得那样快,他便结识了冯保作为后手。再后来,肃卿仓皇而归,甚至来不及收拾他在府第中的器物。他的仆人来取之时,他见了一次,仆人说肃卿过得很困顿。他哭了,他问仆人肃卿可有说过什么,仆人不敢抬头看他,低声说,高阁老终日无言,唯书而已。
他便把手边一些器物送给仆人,后来他归葬老父,又去见了肃卿,肃卿已卧病不起,相视泪下。师相说,我跟他说了很多话,把我这六年想说的都告诉了他。我高兴的,国库充盈,我用的人建功立业,我心里难受的,像插了把刀子似的,门生弹劾我,提拔的人反对我,我都告诉了他。肃卿靠在榻上,一边听一边说,这个人,你用得很对,那个人要当心,还有你呀,别太累,养好身子,别像我这样,才六十多,就起不了身了。
没多久肃卿就病故了,他的仆人又来,送了很多东西请求恤典,还把那日我送的金器归还于我,说肃卿这六年日日不离手,唯惜此物。你看,就是书桌上的那个小香炉。
张江陵的话很轻柔,于慎行从来没听过师相这样缱绻的语气。然而师相也没有轻放他,他的眼泪随着冷汗不停淌,承了几番冲撞,也失了守关,伏在榻上喘息不止。师相伸手擦了擦他的泪道,可远啊,你说,三十年的生死之交到此终结,是我咎由自取么?
然而师相也不等他回答,终于坐起身子。于慎行缓过来,颤抖着整理衣衫。师相拿起玉梳,整理着散乱的鬓发,素衫微掩,巍如玉山。他并没有看于慎行,平静道,你去吧,可远,你是个心善的人,将来我死了,你就会回来,会做个青史留名的好官。我已背叛了两次,不能再背叛自己,等你回来的时候,可远,不要被朝堂那些纷争迷了眼,记得心里也要装着天下人。
是,师相。于慎行郑重地跪下去,向师相最后一拜。

评论 ( 53 )
热度 ( 105 )
  1.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于可远的谷山笔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