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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同人】夙愿(谭纶/俞大猷,谭纶/戚继光)

简介:脑了好久终于写出来了。写了好多想写的,比如虐到我的谭俞情深,还有谭戚在蓟镇一起飙(战)车什么的23333感谢b站大关毛太师的《李成梁》系列帮我补全了脑洞。


谭纶从昏蒙的梦中醒来,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。下意识望向床头柜子,上面放着一封信,熟悉的字迹。

原来自己还在蓟镇……没想到这场病惊动了太岳,信中太岳除了让他顾惜身体,还说他在蓟辽任职已满,打算让他回京总理京营,也让他着手准备交接之事。

谭纶自顾自笑了笑,京营那可是更大的烂摊子,张太岳啊张太岳,从来都是理直气壮地把他从一个火坑送进另一个火坑。

谭纶走到帐外深吸一口气,吃完道士的药睡了两天,总算感觉好多了,呼吸中终于不再带着血腥味的刺痛感。

冷风一吹,大病初愈的谭纶打了个激灵,方才的梦境忽然闪回脑海。

子理啊,啥时候带老夫北上?

 

谭纶不记得在梦中说了些啥,或许还是如当年一样说,他会尽力举荐,请俞老将军等他的好消息。可隆庆二年他与太岳提及此事,张居正叹了口气说:“我直言吧,子理,你已经是蓟辽总督了,我尽力将蓟镇军务全权交与你和南塘,其他人不得插手。这也意味着,其他北方边镇总兵,也不可能再用你的人。何况海禁解后,鱼龙混杂,两广一带,又时有贼寇作乱,也需倚仗俞将军在南边的声望,镇守一方。”

谭纶想说,俞大猷国之良将,并非他的人,可话到嘴边又无法说出口,他知道张太岳的顾虑,思虑片刻道:“那……辽东呢?倭患渐息,贼寇之流并非大患。我与南塘主守蓟镇,自有信心令敌无犯,到时北虏势必东走进犯,若非能战善战之将,恐辽东堪忧。我与俞戚二位将军数度共事,彼此知根知底,鞑靼或土蛮大军来犯,二镇协同应战,定保边境无忧。”

“此事我也考虑过,可兵部担忧俞将军年事已高,何况如今辽东总兵王治道尚属能用之辈,实无理由调换。辽东情形,也需子理你随机应变。”张居正清楚谭纶的想法,也未尝不想争取,只是他初入台阁,威信亦尚不足促成此事。

谭纶便不再提及此事,他知道,已无法改变内阁与兵部的决定。

三年多了,太岳也没有向他透露过任何可能调动俞将军的消息。如今蓟镇已稳如泰山,俺答封贡尘埃落定,边镇开互市十一处,边患大减,朝中也也严令边镇诸将勿轻启边衅。而在辽东,辽人李成梁逐渐崛起,他也按照与太岳商议的结果,扶持李成梁。王治道战死后,李成梁已渐有镇守一方之能。

谭纶长叹一声,只闻俞将军近日在南方立功升官,只希望他,已经放弃了北上的心愿。

 

谭纶纵马来到演武之处,戚继光站在高台上,各部操练情形一览无余。见谭纶纵马而来,连忙前来迎接。谭纶与戚继光同登高处,遥望各部旌旗猎猎,井然有序,对戚继光道:“南塘,这与我们来时,终于大不同了。”

戚继光察觉到谭纶心绪不同往日,他能在如履薄冰朝堂升到如今高位,总揽一镇大权,余人不得掣肘,除了能征善战,也因他并非一般粗犷武人,而能敏锐察觉上官心意。

谭纶说这句话之时,言语中透露出一些难以言喻的伤感和忧虑,戚继光想,或许是谭纶要离开了,而他们仰仗的张阁老与高首辅之间,或许有什么矛盾,会带来难以预知的变数——而这些,是他作为武将无力影响的朝局。遥想初来之时,谭纶故意比他晚到些许时日,让他核实先前收集的一些情报。然后谭纶带着王命旗牌,总督仪仗浩荡而来,却只端坐在戚继光身后,看着他以军法斩杀若干违法乱纪的军士,一语不发。

罪证确凿,竟无一人敢喊冤。一声令下,人头滚落。那时尚是初春,枯黄的草木上血光淋漓,呼啸风过,犹能听见血流淌的声音。

行刑完毕,戚继光向谭纶回禀,谭纶只淡然说了句,悬首三日示众。

从此蓟镇骄兵顽将,噤若寒蝉,底层士卒知道来的,是真的要带着他们抵御外寇将帅,不再是吸他们血的恶狼。

后来很多时候,蓟镇将官会上,谭纶多听众将发言再作裁断,并不主动言事,而尤重戚继光。他知道戚继光在蓟镇的日子会比自己长很多,需助他真正树立威信。为使蓟镇固若金汤,谭纶与戚继光一直主持营建敌台,修整城墙,参与修建的军士都能得到补贴,也是恩威并施。如今三年已过,关山万里,边城势若伏龙,威严难犯。

“我会守好这里。”

戚继光终于平静作答,他与谭纶之间多年的默契,早已无需过多言语。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停放战车之处,军械负责人还是三年前初来时的那位。那时谭纶和戚继光一同巡查,谭纶打算亲自试射火炮,那人吓得跪倒在地——火炮本来有炸膛的危险。

谭纶道:“心虚了么?”

那人哭道:“军门大人身系两镇安危,再好的火炮也有这风险,还请军门大人勿要犯险。”

“从前兵部武库司,我便研究过火炮,从前也数次亲临阵前。这样吧,你的人头先寄在自己脖子上,我会派懂火炮的亲卫与你一同查验。什么时候你敢让我来了,你的人头我便不要了。”谭纶说完叹了口气,蓟镇防务如此,难怪北虏连年犯边,肆无忌惮。

一年多后,那人才敢去见谭纶。那时正好研制了一批新战车,装载一门火炮,两只火铳,配炮手一人,火铳手二人,另有十人推车。谭纶身着甲胄,决定亲自试验一番,戚继光想随他同上,谭纶笑道:“万一有什么意外呢,咱俩可不能一同出事。”

“行进中也不能发射火炮,先在此试射火炮,再上这车,看看行进中用火铳稳不稳。”戚继光应道。

谭纶点点头,两人便令炮手就位,谭纶就站在大炮边,观看训练有素的炮手利落地配合推车手,向各个方向试射,发射间隔相比以往也明显缩短。谭纶颇为满意,便与戚继光一人拎了只火铳,站上战车。推车手便一齐发力,推动战车飞驰在原野。二人头盔上长缨飘飞,举枪射向草靶,每中一枪,校场欢声如雷,不曾停歇。

战车绕“8”字型一周,稳稳停下,转向的灵活度与稳定性都超出谭纶预期。戚继光拉着谭纶跳下战车,谭纶颇有些意犹未尽,大笑道:“这可真是神器啊,我得跟太岳写信,请他跟户部商量,再拨银子多造些车。我都亲自试了,可以堵住朝中那些人的嘴。”

参与制造战车的工匠都得到了赏赐,欢天喜地。那位军械负责人得到的最多,连忙磕头谢恩,还扶了扶自己的脑袋。谭纶微笑道,这一年,有劳先生了。

晚上谭纶又设宴犒赏将士,举爵畅饮,并令戏班演出。浙兵的旧部们喝到兴头上,纷纷起哄要谭军门如在浙江那时一样唱几段戏。蓟镇的军士们开始还战战兢兢,不敢跟着起哄,后来禁不住浙兵的怂恿,也跟着恳请谭军门唱两段。

戚继光笑而不语,谭纶眼看戚继光也不帮他说话,朝戏台上打了个手势,众人立刻停止。谭纶站起身,示意众将安坐,唱了段应景的《香囊记》:

天骄恣肆侵疆埸。边烽夜不息。介士困风尘。生灵死锋镝。三军努力。致身报国。马上旗纛明。塞外阵云黑。

儒臣自有平胡策,何曾袵金革。报主只孤忠。昭昭寸心赤。

众军士纷纷欢呼,谭纶挥手让戏班继续,却拎了壶酒,拉着戚继光离了席。戚继光不知道谭纶要做什么,只被他一路拉到僻静处。却见谭纶醉得眼神有些迷离了,倒了碗酒,说话也有些含混不清。

“南塘,咱们今日欢宴,终究少了一人。”

戚继光当然知道谭纶说谁,他第一次见谭纶这般动情,便也倒了碗酒道,“咱们遥敬俞将军。”

两人一同将碗中酒抛洒入蓟镇的夜空,一时漫天星月入酒。谭纶道:“你记得么,当年虚江他力主在北方边镇大设车营,如今来蓟镇一年多,车营初备,接下来演练车步骑三军配合,纵然俺答十万骑来,亦无所畏惧。”

可惜虚江将军没法看到咱们的车营。谭纶说着,眼泪慢慢落下来。他自己离达成虚江的愿望,也越来越远。

 

谭纶只记得他与俞大猷在广东最后一次见面时,谭纶已知悉自己即将北上。俞大猷闻讯道:“我这一生,能遇到你谭子理,已不枉了。子理啊,东南倭寇渐平,何时带老夫北上,抗击北虏?”

“我已向张太岳举荐虚江兄,太岳兄深知虚江兄乃国之良将,他在徐首辅那边最说得上话,虚江兄且等待些时日。”

俞大猷闻言,又向谭纶敬了杯酒,叹道,老夫要是晚生十多年多好。

谭纶不语,他心中对俞大猷多少有些愧疚。嘉靖三十七年,俞大猷为御史弹劾,背了追击不利的罪责,触怒嘉靖,令锦衣逮捕下诏狱。临别时谭纶只恨自己无法为他辩白,俞大猷倒是宽慰他不用担心,说指挥使陆炳与他交好,他定会设法救自己,只将妻儿托与谭纶照料。

近两年后,俞大猷终于又回到了南方,谭纶听说他在大同以车马步合军大破敌军,戴罪立功,得以重新启用,也高兴不已。俞大猷兴致勃勃地找到谭纶,丝毫没有遭不白之冤的怨气,只兴奋地说车营是破敌利器,将来有机会再去北方,对付那些北虏,来一次轰一次。南方看地形,也有能用之处。

谭纶听俞大猷讲完战斗经过,也大为赞赏,便叫来戚继光,三人共同南方何处可设车营。俞大猷难掩激动,拱手对谭纶道:“我对京中那些贵人也说过车营之事,他们就敷衍敷衍我,只有子理兄知我。”

“可不是,咱们得努力作战,让子理兄升上去,换掉那些庸碌之辈。”戚继光应道。

“得二位将军并肩作战,我谭纶也是三生有幸啊。”谭纶笑道,“咱们仨还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,虚江终于回来了,正好近日战事稍歇,咱们喝酒去。”

三人一边喝酒,一边听俞大猷聊北方战事,听戚继光讲南方倭情,畅想着将来要如何带着弟兄们征战四方,荡寇平乱。直到破晓将至,三人才累得歪倒帐中睡下。

可如今,谭纶已经知道戚继光很可能会去蓟镇,而俞大猷,朝中暂时没有让他北上之意。

 

“老夫这辈子,胜仗不少,可败仗也遇了不少,老夫认败,可不甘心哪……卫所士兵大多颓靡不堪用,看了子理与南塘带的兵,才觉得我大明的士兵,应该是这样。”俞大猷说着,欲言又止,他知道戚家军的战斗力从何而来,他也不想为难谭纶,再去为他争取这样破例的机会。

谭纶一怔,与俞大猷双目对视之间,彼此都明了对方心思。谭纶知道戚继光能够获得这样练兵的权力,破额而充足的军饷,是走通了胡总制的门路,得到胡总制的大力支持,胡总制愿意为他全力争取。

俞大猷太质朴了,戚继光比他更适合这个浑浊的世道,可他谭纶清楚他数十年军旅,数度蒙冤,备受打压,却犹然一腔诚挚的可贵。何况他对行军打仗的经验和见地,放眼整个大明将士,也少有出其右者,却在这样晦暗的世道中煎熬,逐渐老去,华发渐生。

谭纶长叹一声,起身遥望远方,朝阳初升。他知道朝中正酝酿的变局,他的挚交张太岳将来必然升列台阁,他的雄才大略必将为世道带来转机,未来可期。

“虚江,恢复我大明军力,绝非朝夕之事。南塘练兵的成效,朝廷看在眼力,未来一定有机会。”谭纶笑了笑,“我有信心。”

 

谭纶与戚继光站在车营外,主管的军械师连忙跪迎。虽然当年谭纶只是一时威吓,却让这位从工匠中提拔之人见到他就不自觉冒冷汗。

谭纶笑着拉起他,温言道:“这次不用试射火炮了。将来车营,还得仰仗先生才智。”

“而整个蓟镇,就交给你了。”谭纶说着,转身回望戚继光。

 

谭纶不久便回京任戎政尚书,总理京营事务。再后来便是高首辅与张阁老起了纷争,谭纶自知为高拱所忌,便请病假回乡休养。

再回京时,山陵崩,天地改,张太岳也做了首辅,任命他做了兵部尚书,戚继光继续稳坐蓟镇。一切皆如他几年前设想那般,张太岳锐意改革,朝堂气象一新。朝堂以西怀东制之策处理边务,辽东也不时有捷报传来。

谭纶也收到了俞大猷的信,信中他说自己气力不衰,仍有万夫不当之勇,求谭纶能允他北上,抵御北虏。

他还没有放弃这番心愿啊……可现在西北大定,李成梁在辽东已站稳脚跟,数有斩获,亦获一代猛将之誉,他连同张太岳谈这事,都无从谈起。

谭纶压下了这封信,思索良久,只回道,当年与虚江兄深谈,纶至今受益良多,如今车营之设,步骑车配合作战,皆应兄当年所想。

俞大猷收信之时,泪流满面,他知道随着年岁日增,北上的希望,终究一点点磨灭了。

谭纶坐镇兵部之时,蓟镇依旧稳如泰山,无人敢动,只是还会看到朝中人对俞大猷的诬告,他所能做的,只是尽力替俞大猷辩护——至少比当年在浙江之时,更能护着他些许。

至于后来,李成梁在辽东时不时有谎报军情,杀良冒功之类不轨之事,弹劾不断,可再三权衡下,他毕竟是辽人,正当打之年,朝中也难寻这般能战之将,最终还是决定边保他,边令督抚敲打。

有时候谭纶与张居正谈起辽事,多少有些无奈,十余年来俞大猷依然老当益壮,若当年坚持让他入辽呢?

两人沉默,终究没有再提过此事——当年没有办到,如今更不可能了,何况俞大猷,已年过七十,真的老了。

辽东依旧每年有捷报传来,按往年之例,兵部尚书可以此进爵。可谭纶总是拒绝了,只对张太岳道,能做兵部尚书,已蒙大恩。李成梁之事,议论的言官已不少,他能战,封赏他也罢,如今朝中皆知你我亲厚,我也不愿再以此进爵,惹言官议论。

张居正知谭纶心事,也不再劝。

 

万历五年,谭纶过世。戚继光在蓟镇遥寄哀思,后来的兵部尚书也明白张首辅之意,对他尊重有加。

而垂暮之年的俞大猷,只叹知己先去,一生之愿,终留遗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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