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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原创】青冥行路(嘉靖中后期背景武侠).章七. 上

简介:两位小姐姐的ending分上下发,有点长


章七:人世何为. 上


赵源清醒来之时,眼前人正急得在帘外走来走去。她想抬手去撩帘子,可全身哪都疼,只能有气无力地喊了句,“庐山先生……”

帘外人惊喜万分,又不好意思撩开帘子探看,只跽坐床边道:“小师姐你可算醒了,你怎么伤成这样,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
“救我的那个人呢?”

“他来驿馆,把你的信物给我,然后带我出城找到你,就不见了。你伤得太重,我得再找大夫帮你看看。” 

驿馆中之人正是胡直,他曾随唐顺之学箭,可惜学得不太好。赵源清看过他学箭,笑称他手笨动作不协,要年长她十多岁的胡直叫她师姐。胡直不好意思,赵源清就大大咧咧地叫他大师弟,胡直没办法,只好改口称呼她小师姐。

后来胡直科举中第,刚通过考核,在南京督察院作试御史。听闻唐顺之督军至淮扬,赶去拜访,回程在扬州访友,恰好救下赵源清。

“别,我要回南京找父亲,晚了就来不及了!”赵源清说着撑起身子,撩开纱帘,不慎左臂伤口又裂开,渗出鲜血。

“当心!”胡直也顾不得男女之防,上手帮她重新包扎,“你别急,把事情说清,我看怎么帮得上你。”

“你帮我赶紧发信师尊,说我平安无事,让他别担心我。”赵源清忽然意识到唐顺之可能会快速得知沈坤之事,必为自己担忧,须先向师尊报平安说自己回南京了。随即她将沈坤遭诬陷并被锦衣卫带走,然后她遭淮安太守与断金盟追杀之事道来。

胡直知道她去了沈坤义军之中,闻言大惊失色,“沈先生抗倭之事,李中丞曾有奏报,上意嘉奖,才特升北国子祭酒。科道怎能如此颠倒黑白?”

“师尊忙于抗倭,恐无法分神此事。我想求父亲去问他身居要职的故交,看到底是怎么回事,或许有办法周旋,这事他不会不管的!”赵源清难掩焦急,像想起什么,忽然泪如雨下,跌跌撞撞地走向书案,“沈祭酒与我曾总结淮扬战事,同拟一道奏疏,可他还没来得及上疏就……趁我现在还记得,我要写下来,我怕我忘了……”

赵源清握住笔,泪就止不住流,沾湿纸页。

“小师姐……”胡直长叹一声,只得递上手巾,“你说,我来写。”

赵源清强收眼泪,这篇奏疏八千言,她都记得。可沈祭酒被匆忙带走,根本没有带底稿。留在营中的稿件,大约已化作灰烬,只剩她记得。

等胡直录完,天色已暗。胡直思量着把赵源清送去朋友家休养一阵再走,可她坚持要回南京,胡直无奈,而且沈祭酒之事确实迫在眉睫,他人微言轻实在做不了什么,决定把赵源清送回南京家中。

翌日清晨,胡直便启程同赵源清同回南京,赵源清一路沉默,她是死里逃生,可带她沙场拼杀的沈祭酒呢,还有并肩作战的战友呢,他们身陷囹圄究竟会怎么样……悠悠苍天,可佑忠良?

两人一路马不停蹄往回赶,终于回到熟悉的南京城。繁华入眼,徒添神伤。

赵源清站在熟悉的门前,却觉得有些奇怪。她扣响房门,看到阿雪惊喜的眼神:“小姐,你可回来了!”

赵源清问道:“阿雪,爹爹呢?”

“小姐……太老爷前些时日过世,老爷便回乡守制了。他不知您在哪,又想您或许在帮荆川先生抗倭,就吩咐我留在这等您回来,便接您回蜀中。”

“父亲他……什么时候走的?”赵源清只觉天旋地转,几乎站不稳。

“老爷一个多月前就走了。”阿雪这才察觉赵源清面色苍白,然后看到血色从她胸前蔓延开。

“小姐,你怎么伤成这样!”阿雪惊呼,胡直连忙抱住她,将她抱入屋内。只见她泪如雨下,喃喃自语道:“沈祭酒,我要怎么救您,怎么才能救您……”

 

沈坤在诏狱中第一次被提审,就知道自己无法活着出去了。他在官场好歹也有十多年,堂上是想让人生还是死,总算看得明白。

募兵以及购买军械皆是事实,可反心反迹,如何自证?他的双腿在夹棍之下,白骨森森,遍地殷红。泼醒之时,他倒是想明白了,也不想再辩,就问了句:“李中丞何在?”

“还敢攀扯李中丞?李中丞尽忠为国,病体难支,如今回乡养病去了。”

“那接任者谁?”

“你问这干什么?老实回答我的问题,免得再受皮肉之苦。”

“你告诉我。”

沈坤的语气冷漠沉毅,犹然千军万马中坚不可撼的义军之首,提审之人一怔,喏喏道:“唐顺之会接替他巡抚凤阳。”

“那我放心了。”沈坤闭目道,“赶紧给个痛快。”

“我的话还没问完,想死没那么容易。那天打伤淮安知府亲卫逃跑之人是谁?”

“我说过,是大宗师的弟子。”

“大宗师是谁?他的弟子来你营中,你会不知道?”

“从两淮到江南,所有抗倭义士,何人不知大宗师。白金羽箭,见信物如见大宗师,这世间,或许有千千万万大宗师。”

“诡辩!重打!”

棍杖加身直至失去意识,醒来之时除了手臂,他已经动不了了。看守的人阅人无数,知道这进来的是真有罪还是含冤。他默默叹了一声,拿陶杯倒了杯水递过去。

好在他们没动李遂和唐顺之,那就赶紧止于他一人。

沈坤用尽力气把杯子往地上一扔,捡起碎片,朝咽喉划去。

 

赵源清南京家中休养半月,才能勉强起身走动,心想此时大约沈坤已押解到京。眼下能求助的只有师尊了,可又怕让师尊分神,耽误抗倭之事。

这天胡直又来看她,赵源清便问起师尊近况。胡直说淮扬陆上倭寇基本清缴完毕,师尊这两个月几乎都在海上作战,他要御寇于海,绝不让他们登陆扰民。

“唉……”赵源清长叹一声,想来唐顺之还不知道沈坤之事。“那京中有沈祭酒的消息么?还有,李中丞呢?”赵源清又问道。

“李中丞在姚家荡之战劳累过度,回去就病了,只得退居休养,才由师尊接替巡抚凤阳。沈祭酒……只听说下了诏狱,其他……我也不知道。”

“正甫先生,你说,淮扬大小官绅,朝中六部九卿,就无一人,能替沈祭酒说句公道话吗?天理何在啊……”

胡直无言,世道浑浊,知者众,能为者少。静默半晌,胡直问道:“小师姐是要回蜀中么?”

“我……我还是想去寻师尊。我想跟着师尊打海战。”赵源清走出房门,遥望淡青色的天宇,缓缓道:“李中丞曾言,独木难支,可现在在淮扬,师尊如独木。我想去帮他。对了,还要带上沈祭酒那道奏疏。”

胡直本想说胡总制给唐顺之调了不少善战之将,可小师姐心思已定,他从来阻止不了。

可等赵源清伤愈一路赶到淮扬,才听说,唐顺之数日前已病故征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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