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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同人】明光(张居正中心)

简介:太岳的良臣视角。内含谭纶.戚继光.张学颜.潘季驯与太岳。

戚继光与元辅张居正始终保持着谨慎的距离,边将结交内侍罪在不赦。张居正也是如此,很多时候都是通过谭纶了解戚继光最近有没遇上什么麻烦,谭纶笑道,我能处理的都处理的,不能处理的,您都知道。

张居正笑着拍拍谭纶的肩膀,子理,你也知道他们不容易。

谭纶想起了从前和戚继光并肩作战的日子,现在的光景可比那些年好多了,钱粮从不欠缺,敢为难的文官,也都被元辅不动声色地调离。朝中人心知肚明,也很少敢找元敬的麻烦。

谭纶附在张居正耳畔轻声说了句,太岳兄,来仆这里听一出戏吧。

张居正知道谭纶喜欢戏曲,从前还在军中的时候,谭纶便带着戏班子,得闲还会自己写戏改戏。有人跟张居正说此事不妥,恐遭言官弹劾,张居正笑道,谭子理从不误事。

张居正清楚谭纶知道自己对戏曲无甚兴趣,此时相邀,张居正也觉得有些突然。不过既然是子理的心意,他自然不会拒绝,便问道:“子理,这次请我听哪一出?”

谭纶露出了神秘的笑容。

张居正也笑了,谭纶难得卖关子。等谭纶笑起来,张居正才发现谭纶的最近憔悴了不少,便道:“子理,保重些身子。”

“就那样了,以前军中落下的毛病,敌情紧张睡不好觉。好不了,也差不到哪去。”谭纶掩着嘴装模作样咳了两声,“还是回太岳兄的信比较累,每次都问那么细,什么事,我都得从头到尾再算一遍。”

“得了,子理,怪上我了。”张居正嗔笑道,“快回去休息。”

 

数日后,张居正轻车简从,如约而至谭纶的府上。月色正明,府里的戏班子准备就绪,只待主宾入座。张居正让侍从退下,自己挑帘而入,赫然见谭纶与戚继光并坐,相谈甚欢。

“拜见元辅!”戚继光见了张居正,也是一脸诧异,连忙起身拜见,对上张居正同样惊讶的目光。

“太岳兄,元敬这次回京述职,仆想着正好。”谭纶从容笑道,抬眼示意,戏班子便唱了起来,正是一出萧何月下追韩信。

唱腔一起,张居正捂着嘴笑起来。

戚继光觉得有些尴尬,张居正笑着摇摇头,请他入座,戚继光便坐在他的左侧,一脸疑惑地望着他。张居正笑的,是这谭子理也不知从哪里听得他在翰林院时的往事。在他还是个年轻编修的时候,翰林院请了戏班演戏,演的便是这一出萧何月下追韩信。向来不爱看戏的他竟看得入了迷,自顾自言语道愿为萧何,为君尽揽天下韩信,引来同僚嗤笑。

如今他不敢自比萧何,却也自问这些年,对征战四方的边臣尽心照拂。张居正转身望着戚继光,问道:“元敬这些年在蓟镇可好?”

戚继光赶紧答道,承蒙元辅照拂,末将一切安好。

 

戚继光很少和张居正见面,一见面在军中威风凛凛,说一不二的将军总是有些紧张得不知所措。他看向坐在张居正右侧的谭子理,谭纶眼神示意了一下,戚继光才又把目光转向张居正,却不知说什么好,暗中埋怨谭子理不提前说一声。

不过就算提前说了,他又跟元辅说什么好呢。公事在来来往往公文中皆已尽意,官场上的事,元辅时常考虑得比他周全,他便放心布防练兵,不曾有多余操心。于是他只能问一句,元辅一切可好?

“很好,称我太岳便是。”张居正了然戚继光心思,温声道:“先听戏吧。”

台下灯火通明,台上人影憧憧,时而婉转时而昂扬的曲调流淌在整个空间,戚继光却有些听不进去,时不时看向张居正。在边疆的时候,夜晚他望着月亮,也会想到张首辅,想着若能一晤,定当致谢,可人在眼前,又言不达意,唉。

戚继光又看了一眼谭纶,他一手打着节拍,颇为沉醉。

旧曲重听,张居正也是心思百转,戏里一出戏,戏外浮生亦是戏。他自翰林馆阁起,虽多与子理筹划兵事,却一生不呈到过战场。文人心中何尝没有纵马边疆平敌寇的梦呢,倒是有些羡慕谭子理,文人风月,武将雄烈,他谭子理兼而有之。他也读稼轩词,闲聊时问起谭子理打仗时的见闻感受,是否真如稼轩所言。谭子理说,宝剑出鞘,全军出击的一刹那有,大多数时候,还是估计敌情,筹谋算策,算得头秃。

这个谭子理,平时看起来谨慎严肃,成竹在胸,私下没少跟他抱怨自己苦,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以后写信,要多关注他一下?

而他跟戚继光之间,总是觉得隔着太远的距离,即便现在元敬就近在身侧,又是在谭纶府上,没有任何多余的顾虑。他听得台上人唱道:

“听说去了四十遥,

又见月影上树梢,

忽然间想起了我的腹中饥了,

纵然是饿死我也要追赶英豪。”

张居正又看了眼谭子理,他依然半闭着眼,沉醉戏中。戚继光听到这里有些脸红,张居正转向他,两人目交神会,还是张居正先打破了沉默,“元敬自是不用我追,便会为大明征战沙场的。”

“此亦为末将毕生心愿。”戚继光垂首道。

一旁的谭纶听见,总算舒了口气,他知道张太岳心中最记挂的便是戚元敬,而戚元敬最感念的,也是一直全力支持他的元辅。便安排这事想了两位挚友的心愿,可没想到这么尴尬,这个戚元敬,在害羞么。

台上将相同归,台下将相也携手,走到月色如水的院中。戚继光与张居正聊到他与文人也多有交往,特别是王元美,也曾作诗向他请教。张居正笑道,那王元美也是个爱玩闹的,那些文人墨客个个自视甚高……他们没欺负你吧?

“没没。”戚继光连忙摇头道,“末将也喜欢与他们聊些经史文学,军中大老粗多。”

“没事,要是哪个文人欺负你。”张居正说着,转头望了眼跟在身后的谭纶,“你就告诉子理,让他帮你收拾他们。”

谭纶哈哈大笑。

 

万历四年底的那次见面一直铭刻在戚继光的记忆里,他没想到那个时候兵部尚书谭纶已经病入膏肓,不久便过世。悲伤中的元辅又逢父丧,陷入夺情的漩涡之中,备受煎熬。他在边镇也听得不少,却也难以帮上分毫,只能谨守职责,确保边关安宁。新上任的兵部尚书方逢时对他的照拂一如昔日的谭纶,他知道,这是元辅的意思。

 

张学颜冷厉的面相,也是辽镇的兵锋箭雨里刻出来的。

他是高拱用的人,朝中剧变的时候,他心中是有些担忧的,不过虽然换了首辅,一切如常,他也放下心来。他与李成梁一主攻一主守,逐步稳定着辽东局势。

对于朝中那个权倾朝野的元辅,他一开始是谨慎,甚至心存芥蒂的。对于封疆大臣与阁臣的关系,有胡少保的前车之鉴,他并不想过于依赖某位首辅,只想谨守职分,不得罪人便是。但张元辅的手札时不时便来,跟他谈辽东局势,千里之外宫墙中之人竟是洞若观火,并言辞恳切地说,国之门户,蛮奴窥之,非君不能守。但有难处,愿为君解之。

信通得多了,不知不觉,也能在信中推心置腹。回京述职的时候,他也去拜见了元辅,刘台的事情已经处理完,他也没想到跟这位元辅学生的矛盾,会引来这样大的风波,引得本朝第一桩学生弹劾老师的事件,心中终究过意不去。

张元辅的神色看起来平静无澜,仿佛那件事不曾发生过,也先开口跟他问起辽东的事。他说辽东局势暂平,还请元辅勿忧。

张元辅低头思考片刻,问道,李成梁此人,你以为如何。

张学颜双目微闭,随即睁眼道,能御之则成梁,不能御则为狼。

他听见张元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子愚,你不必回辽东了,我对你另有要任。

 

父丧,夺情,更大的风波到来,但国事并不会因此而止歇。张学颜再次在府邸谒见了一身丧服的张居正,他依旧平静地望着他。

“你知道,他们为什么要逼我走么。”张居正语出,凉风穿堂而入,饶是久在北境的张学颜,亦是一颤。

他大概猜到了元辅接下来要说什么。

“有人将即将全面清丈田亩的事泄露出去了,此事,本尚不该出内阁。”

张学颜第一次听到张居正这样淡漠带杀的语气,然而无奈的叹息随即而至。命运于他,究竟是何等荒凉……此时遇到父丧,他知道元辅注定陷在这个漩涡里,纵然想走,也不能走,否则前功尽弃。

“子愚,你去户部吧。此事,非君不能。”

这句话张学颜也很熟悉,过往的手书中,张居正常跟他这样说,他信了,因为张元辅为他做一切事,铺平了路。

现在也是如此,他听见张元辅说,你要什么人,我都给你。你只管去做,其余一切,概由我担着。你要比着打一场最难的仗选人,这些人比最狡猾的匪贼还难对付。你说天下除了你,还有谁能胜任。

张学颜听了,没有立刻答话,他抬头望着一身素衣的元辅,撑着额头坐在那里,整齐的鬓发半已斑白。然而他睁眼望向自己的时候,眼中是明光澄澈。

“下官定不负元辅所托。”张学颜垂首一拜。

 

张学颜到户部,宣布了接下来清丈田亩统计税收的计划,一部属官面面相觑。张学颜忽然从袖中掏出短刀插在案上,利刃深深没入案几。

这是他在辽东时候留下的习惯,若是遇到什么不测,就用此刃拼命,或自尽。

现在户部所有人都知道了,这位辽东前线下来,面如刀刻的新尚书,是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而来的。

而张学颜心中已无波澜。那天在张府的时候,他心中就忽然感受到千百年来那种共通的心绪——士为知己,他早已认了张太岳,就算同起同落,又何憾之有?何况现在,还有张太岳在他面前挡着那些明里暗里射来的箭。

 

此刻能与他共情的,还有正在黄河边的潘季驯。

隆庆六年他曾因新竣工的河道中船多翻没而遭弹劾罢职,万历四年,张元辅再度起用他做了江西巡抚,又调入刑部做右侍郎。法司虽是他早年本职,然而张元辅知道,治河才是他心头大业。

他回京的时候,张元辅曾来他家拜访过一次。突入其来的拜访让他有点忙乱——家里到处都是历代修河的图册图纸,他来不及收拾。张元辅请他原谅他的唐突,潘季驯忙说,不碍事,平时他就这样,一时看不完,懒得放回去,不然还得找。

张元辅笑了,说自己少时读书也是如此,现在好久未曾就学,颇为惭愧。并告诉他,黄河河道久疏治理,小灾不断,让卿复官,必有用卿治河之时。

那时他望着元辅,郑重道,当年新河船没,他一直心怀愧疚,若有大任,必竭尽全力,以求稍补前罪。

万历五年,黄河水灾,六年,他上疏献治河之策,张居正以他为右都御史兼工部左侍郎总管治河,悉纳其策。

 

明月之夜,他还借着月光在勘察河道,也让夜里凉风澄澈思路。待思路厘清,习习凉风又把他的思绪带到了京城。朝中的事他也知道,可同样帮不上元辅什么。而元辅帮他配齐了他治河所需的一切,钱粮人丁,分毫不缺。

他抬头望了望月亮,日月恒常,而人有定数,他希望朝中的元辅可以撑得久一些,越久越好,这样他便有足够的时间,做完他想做的事。他也久历官场,起起伏伏,早已倦了官场是非,只想尽力做些事而已,而元辅,能让他全力以赴。

 

万历七年冬,潘季驯治河功成,进工部尚书兼左副都御史。

万历九年夏,张学颜上万历会计录,厘清田亩,总会国计。

万历十年,元辅张居正殁。

 

潘季驯与张学颜原不熟识,同在朝堂而已,只因同为张居正所重,常共同议事而有所交。万历十一年,张学颜主兵部,潘季驯主刑部,同时目睹,也卷入了举朝论罪张居正的风波。

张元辅过世的时候,张学颜与潘季驯便已察觉到变化,只是在朝一日,尽心一日而已。张学颜谏宫中练兵,喧哗无纪,忧宫中之乱,而遭中官中伤,又被攻击与张居正李成梁结党,张学颜奋力自辩,又因着抄家论罪张居正的浪头,有口难辩。

而潘季驯更加难受,身为刑部尚书,却因张党嫌隙,不得过问张家的案子。邱橓与他向来不和,又受了新首辅张四维的意,他看着张家在劫难逃,却无能为力。张元辅助他功成名就,而他现在,又能为故人做些什么呢。

潘季驯颓然坐在刑部衙门的时候,有心腹进来通报。邱橓办张家案他虽然过问不得,还是暗中插了一两个心腹留意,而他接到快马送来的手书,不忍卒读——

张家人被锁在空屋,断了饮食,已饿死数人。张家三子受严讯,而长子敬修受刑尤重,两度过堂,已是备受捶楚,血肉狼藉,数度昏迷。欲绝食以自清,却被胁若自尽,便以此种惨刑,加于两弟。仆见敬修已难支,以身份相告,敬修求白绢留血书再自尽,以求免两弟之苦。

潘季驯知道这是手下在向他请示,此事有圣命与首辅重压,他也体谅下属不敢擅作主张。他对心腹道,士可杀不可辱,张家长子已辱极,当全其自清之心。你们尽管去做,任何事,我一人担着。

从前治河之时,除治河之外,其他事都是张元辅,替他担着。

他开始上疏,力陈办案苛酷,更有失圣道仁心。他与张居正本无深交,也自信元辅是知他才能而用他,无意私请。张家做官的几个儿子他也见过,不曾仗势欺人,反倒因为首辅之子的身份,受过不少闲言冷视,如今却受这般劫难,而他救不得。

奏疏与张敬修的血书先后被呈上,圣意稍悯,而言官却激烈攻击他党护张家,夸大惨状。他也不辩解,认罪被罢职而去——这样的朝堂,已经没有留下的意义。

最后一次上朝时他见到了张学颜,此时的同僚也是心力交瘁,辞职疏连着递了几次,只待圣上恩准。他们相互对视无言,末了,都是泪湿衣襟。

张学颜终于开口道,时良兄,能为他如此,我佩服你。

潘季驯道,义所当为,子愚兄,后会无期。

张学颜道,追随他一场,今生不枉。保重,子愚兄。

 

万历十五年时,病中的戚继光想起很多事。张元辅刚过世,他便被调离了蓟镇,再后来的弹劾与罢职,他也不感到意外。

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,只是担心自己费尽心血练出的军士将来谁能善用,精心布下的防线将来谁能守。军中派系倾轧他不是不知道,只是以前,有张元辅替他周全一切,他也有底气镇住他负责的片区。

现在呢?朝堂中忙着互斗,纷争延续到军队,他已经没有能力过问。王世贞来看过他,他问道,元美,你能帮我吗?

王世贞知道他心中所系,流着泪说,元敬,我一介文人,在南京任着闲职,无能无力。

戚继光叹了口气,死去元知万事空,如此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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